風的流動切過皮膚帶走溫度,水的跳動滑過皮膚,一種絲絨地毯的感覺,清新而柔軟的包覆,冬眠躲藏的滿滿暖意的地下室。對照大太陽下的濕黏,再沒有比溪邊戲水的涼意更能解渴消暑,講整個山谷涼風吸進肺裡冰鎮,抹上酷酷的薄荷。當然,如果你選擇到海邊,帶鹽粒子的風幾乎就是按摩師傅了,清爽自然有,但不如說是巨大的快意,快哉此風。
也愛模仿肉體撕裂的疼痛。將過去受傷的記憶組收集起來,生鏽的釘子刺穿腳板,破裂的玻璃再補上一痕,撞到掉一塊肉的右腳脛骨,冬天乾裂的手指,摔車的膝蓋,以及背部的狂野刀痕。小臂齊斷的感覺是怎樣?血鑽石給了我一個提示,剩下的是自我的模擬和疼痛的加總。「也許這樣的疼痛有三十斤重。」將麻醉過的背部一個、生鏽釘子的傷痕三個、摔車的膝蓋五個,也許會拿掉一個,換成玻璃割傷,秤起來,剛好等於手刑的疼痛重量。被子彈擊中的疼痛與肉體又值幾斤重?在想像當中,我不斷秤量過去,將疼痛製成大大小小的砝碼,然後對自己施以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肉體壓迫,再由想像放大回原來數值。比如我將步槍子彈的鍊子拿來抵住小臂,將皮膚壓陷下去,然後再對槍傷的疼痛放大回來。這當然會是一種誤讀,我是相信經驗法則的,但是在不知不覺中迷上了這種疼痛的記憶,對於神經精神的斲傷,想像中的痛楚也能造成真實,也能帶來快感。該怎麼說呢,就像被蚊子叮而不想抓養抓到破皮時,你會施予肉體疼痛,以痛覺來掩蓋癢的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