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影的微縮城市

和L君密談。也許有個降靈會。

我們請教死亡的逸事。雖然他們的語言不是愛博士翻譯列出的種類，但是藉著第三語言溝通，斷斷續續挖掘，試探著通往黃泉的源頭。以言語為鍬，一鏟又一鏟，我們以最溫柔的動作破壞著、撕裂著，捧起一灘又一灘的血水。

黃泉的水是紅色的，我們重新命名成赤泉。

在那裡我們略顯焦躁，皮肉漸漸消溶，泉水似乎益加鮮紅。先是頭顱，鎖骨，十二對胸骨以至於所有的下半身，褪去這一層皮相，露出的是青而灰白的骨架，而我蜿蜒的背脊兀自扭動著。它始終這麼不乖。我們的左胸肋骨緊緊地保護著一個心意，在每一次微弱的跳動中，傳出一個簡單的種子至全身骨髓，漸漸淡化而散逸無形。

我們也請教輪迴。在這一個空虛的骨架中，我們迫切地希望死亡是有正面目的的，或著這麼說吧，死亡、輪盤以及其他。對，那個其他顯然是得在佛前求的，然後花個幾世去完成尋求珍寶的秘密計畫。佛修法門以渡人，吾等盡是跳樑小丑，不登大雅之堂，全無弘法之願。我們只想在胸前，在心底，鏤刻最精緻的肉蓮花一朵，生生世世成為相會的印記。

以刀在尺骨刻下你的遺囑，那個名喚OJ的妙人兒啊，也許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呵！

辭退所有低氣壓的靈，跨出紅色顏料的浴缸，我們迅速穿回掉落在地上的皮囊，貼緊肌肉，拴緊肌腱和約定，收起淚水。放學後的教室突然醒了過來，空氣中的昏睡因子驟然消滅，熾白的燈管又回到最大作功的效能。我和L君深情擁吻，直至教室外的冷風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