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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在車子裡面避雨。

在北方灰著天,但車頂上的老天只給了我們幾滴雨。幾滴雨沾染上時速一百的灰塵,感謝前車的賜予,我們的視線越來越骯髒。車內冷氣逼人,我們的言語溫暖我顫顫的皮膚,僅有的熱量運轉腦袋。在舌頭休息的片刻,腦袋偷偷祈禱,下雨吧!下雨吧!臉部塗上若無其事,牙齒一顆也別想洩漏這秘密。

然後彷彿貼心的老天給了我們一長串的雨雲、雷雲、嚇死人的雲,攪拌出雞蛋大的雨滴。一顆顆降落,一串串轟炸,整台車成了「敲著玩」的樂器,雨刷聲、水滴聲、雷聲、還有驚呼聲跳上五線譜,扭打著,摔出最具聲勢的一場大雷雨。

「這場雨真猛,好像之前在中和、土城遇到的那場雨,在短短的幾分鐘,縣道就這樣淹水了。」(感謝老天,您真的聽到我的聲音了。)「那是一場誇張的雨,不過這一場更猛。」(然後呢,又不能在高速公路停下來。)「我喜歡在車子裡面避雨。大概是騎機車的慣性吧,肉包鐵的,加上一件雨衣其實也得不到安全的大腦嗎啡。雖然那樣直接和雨接觸也會有另一番快感,速度加上雨,痛上加痛的第一手感官體驗,很適合在想淋雨的時候盡情享受。」「我喜歡在車子裡面欣賞雨景,」(如果可以,我希望雨不要停,如果可以……)「安全又舒適,完全不會有濕答答的霉意,而且還可以靜靜看雨,聽雨,享受那種不再被雨欺凌的快意,哈哈哈,你淋不到。總之完全是一整個愜意,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愛的事嗎?」「我很享受。我很享受在車上躲雨的感覺。」我雀躍地鬼叫,但握住方向盤的手似乎沒有太多迴響。(是因為見多而習慣,還是另有所思?)相機無法拍出動態的雨滴自擋風玻璃向後翻飛的花紋,我無法捕捉這一刻的美感。

我也留不住奔馳而去的里程,油門沒有停歇的打算。

後方是雷聲隆隆,電光刺人的雨區,穿過這片雨區就像做了一場暴風雨的夢,終究醒來。眼前是漸漸沉落的陽光,大有追逐最後一線光明的寓意。車子從八十復催到一百,我喜愛的快意被拋在車速之後,留在那片渴望的雨區,乍然再見。(就這樣結束了我的願望,就著樣,很想說些什麼,卻沒有一個字願意挺身而出。)

我開始期待晚上的雨。南方上來的雲氣,很快地,我會在五樓公寓的窗戶再見到你。但,那時候誰來陪我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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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樑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