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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早已越過秋分,然而為著上個禮拜的信念,我還是決定放下手邊的工作,試圖找出縫隙中,那原本屬於第一道秋色的光芒。

事情是從一連串的雨水開始的。像是古老的儀式一般,他倒出沈積在瓶底的水,濕濕,黏黏,將這世界做一個最不乾淨的洗刷。那陣看不見一個巷口外身影的雨,將節氣推到下一個指針口,讓這世界繼續轉動。也許中間有著撲台不成的颱風,凱達格蘭府前的紅色旋風,都緩緩的將處暑的最後一絲熱力吹離,直到我們開始喜歡海水的溫度。

因為毫無節制的淫雨,冰箱不再每隔十分鐘加壓,房間悶熱的情形也改善不少,更顯著的,我的竹蓆帶走不少體溫。在那個踢被子的夜(雖然我幾乎每天都踢),涼意刺醒了我,肚子不斷將溫度廉價售予房間,我開始緊緊地抓緊被子,將身上每個部位封蓋。隔天拿出更厚實一點的絲被,柔軟的絲在被套裡延長,喝止住那些不肖的叛逃者,偏偏造成更大的不滿,累積膨脹的情緒讓我又踢被了。

「秋天來了呵!」我擤著黃色的黏液,用鼻音告訴自己。

「事情是從大雨之後開始的。」X,我也這樣告訴過你,只不過沒什麼反應。

我曾經說過秋天是一個美好的季節,在我腦海中,一直有幅美麗的風情畫。像是米勒的〈拾穗〉那樣富足,沈浸在一片黃色的田園裡,那是你最喜歡的顏色,不是嗎?為了挑戰你的自信心,我拿了一千片的拼圖來同你挑戰。雖然我們都不曾完成如斯大部頭的拼圖,卻仍然信心滿滿,先將「邊」找出來,再歸類同色系的,或是香菇狀的接頭……。短短三個小時,我們試過各種方法,換過各種角度,甚至連分配的部分也對調過,可永遠就是兩個邊而已。我們開始沮喪,你苦笑,說不像原本想得那麼簡單;而我搔搔頭,決定放棄這個迷惑人的黃色,出門購物去。回來時,你已趴在床上,撫著蒸騰不已的頭說:「我們放棄吧!」心裡欣然同意,畢竟像我這種程度的拼圖界菜鳥,居然妄想挑戰這樣黃澄澄的田園?看來我還沒到豐收的時候,而這時候的黃色居然失去了溫柔的意象,開始嘲笑我的不務實。

「我看在毀掉之前還是拍張照片好了,畢竟我們也努力了三小時,完成了百分之一。」我不知道我們拼好的是不是全然正確,百分之一也未必,然而為了紀念第一次的挑戰記錄,我決定留影。

「可以拍一張我將拼圖灑下的照片嗎?」你問。

「那我試試將快門調慢,看可不可以拍出一串黃色的瀑布吧!」我興奮的應著。

然而我那奇想的念頭並沒有實現,X,大概是我還不懂這台相機的脾性吧!拼圖在相片中只是一團白影,別說是黃色的瀑布,連撲上滿床秋天都辦不到。我悵然,秋天就這樣,開始了。唯一的遺憾是我們都沒有豐收,只能為了明年的春秧開始準備。

秋天是短暫的,比起春天。我的日夜長度開始不對等,不善於利用時間的我總是在抱怨,抱怨不夠時間讀書,抱怨住在車庫底聽不到秋蟲的演唱會,抱怨錢不夠用。但今天我是閒逸的,不是明天不用上課或看講義,而是一股莫名的力量,讓我輕鬆對待今天。下午騎腳踏車到小小書店,晚上看KERORO配飯吃,乃至於現在積極想完成這一篇文章。我不疾不徐,連優酪乳都做成綿密不已的狀態,像打得稠密的奶泡,口感上的節奏和其他品牌就是不一樣。今天是這麼的令人愉悅,秋天已經徘徊,但X,我不明白,為何我的時間會不夠用?

中秋也將在幾個轉眼間浮現,我樂得回家過柚子節,甚至帶幾個上來慢慢和你享用。我是這麼的適應外面的生活,像是黃色和秋天之間的關係,然而我想念家人的心情,卻也如出一徹。看看已經在賺錢養家的你,我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蹉跎?指針一跳一跳,向來不為自己辯護。

門外是黝暗的車庫,今天車子都不在。門口的街道應該是靜的,連夜風都會為自己的喧鬧感到不好意思。巷口有一間全家便利商店,另一邊是炸雞排,強調每天都換油的古老攤子,絲絲的暖意從油鼎中炸出。十字路口的紅綠燈都歇下了,只剩傻傻的閃黃燈眨吧眨吧地照亮路面。直走左轉右轉,就可以在四樓看見你邊吹頭髮,邊看對面兩個裸身男子的嬉鬧;或是方向一轉,右轉過橋,台北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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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樑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