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闆身高一米八,小平頭,頎長的臉略微削瘦;標準的不苟言笑,加上莊嚴的殺氣,構成了他的符徵。但是知道了他的綽號,再比對一下實物,你會覺得這個組合實在滑稽,有點忍著笑意的樣子。你想知道嗎?

經過我一次親自體會,才知道所言不虛,大眾說的話果然有一定道理。(因為我以前都否認,還幫老闆辯白!)那次他在精神講話,我仰著頭,恭迎聖訓,卻發現老闆嘴邊掛的兩根香腸,油水滑亮,渾厚鮮紅的躍動著,像極了烤爐上翻身的紅亮香腸。我抿著笑意,想像問他:「頭仔,十八豆子勒?」然後被扁一頓的景象。嘴角縮得更緊了。於是我也開始盲從,開始叫他「香腸伯」。

我們老闆總是沈默,不似生教組長健談,但是說的話威嚴可一點也沒少。我怕他,因為感覺不甚對盤。我很怕這種不說話又嚴肅的上位者,他的存在給予很大的壓力。自從被他鐺過,以及我後來的溪頭擺譜之後,我在老闆面前更謹言慎行,絕不和他獨處。怕接不上老闆的話,尷尬;怕香腸沒烤熟,老闆生氣,監介,所以我一直不想面對他的眼神,而我相信他也知道。雖然我們老闆總是在大家面前說:「我們幾個實習老師都很優秀,相信他們都有好的結果。」但是神經質的我,寧願相信這是香腸伯的表面話。

不投緣其實還有很多原因。比如說:耶穌會小姐總是滿口屁話,偏偏又不信教;和他一搭一唱的劉德華只有在耶穌會小姐消失的時候,才會讓我想欣賞。而我們老闆偏偏又會縱容他們練獢話;或著是咧開上下兩根香腸,用油亮的笑意,愚拙的字彙附和。更討厭的是老闆說要傳授我們高昇的神功,卻從來不把心法抄給我們之類等等,都是很讓我感冒的部分,暗暗發誓買香腸絕不加大腸米。

更糟的是,某個星期五的慶生會,他和小黃狗一搭一唱,高談社會化必經之過程,偏偏我想當長不大的彼得潘。後來上三樓去打羽毛球,香腸伯對我們實習老師的班長可關心著哩,活像是《美國心 玫瑰情》再現。(沒看過?好啦,就是蘿莉控。還不知道?去,真沒常識!)每當要發球給班長時,一陣陣起雞皮疙瘩的柔聲就開始了。「小薇薇,球要發到哪裡? ^6 」「這裡就好,這裡就好! ^^ 」要不是球賽仍繼續,我應該會去借掃把。一個五十幾歲的人,自稱比蘇聯還蘇聯的我們老闆身高一米八頂著小平頭面容嚴肅頎長的臉削瘦不苟言笑的標準,對了,加上莊嚴的香腸,對著我們身材惹火笑容燦爛陽光的班長,輕聲細語的呼喚著小薇薇~~小薇薇~~。

彷彿回到三十壯年。整個人都年輕起來,笑容燦爛得可以融化任何邪惡,沒有歪念,但是確有一種「為你年輕」的錯覺。面對那惹火的紅蓮,一點激情都會濺起,只為妳笑開,只關心你一人。於是我想到了《美國心 玫瑰情》,想到為了女兒美艷的同學而健身的父親,想到那滿足的中年的笑意。

也許是我們班長能抓住老闆的脾性,勇於跟老闆對話,但是羞澀怕生的我卻因此和我們老闆劃清了線,發誓有大腸就沒香腸。我不是想批評我們老闆如何跟我不對盤,畢竟每天都會看到他。但是我還是會躲,然後繼續完成我「工作要為哪一種人賣命」的架構。

最後,感激他不盯我教甄的進度,這點完全符合期待,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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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樑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