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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夜絕對是深灰的。街上的車子在九點之後迅速失蹤,像躲藏一個即將來臨的怪獸。風還不是很刺寒,但是卻滅了好些閃爍的招牌。我不自主將夾克的拉鍊拉高,車子的速度催得更快,光線飄移在眼角追不上的角度。

但是心裡卻沒辦法穿上外衣呵!

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三個房間裡有兩扇門關起來,自己的房門打開來也許是為了隨時接收室友回家的聲音。現時僅有手和鍵盤活著發出喀答喀答,安靜的夜,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另一個自己和缺席的L密談著,但如果聲音在耳邊會更安心點,夜的形狀之類的,將可以遠遠地拋棄,因為我們有的是彩色的變態森林。

有點難受的場合,我決定離開座位,去吹個晚風,希望可以把煩躁驅離,讓生活被熨燙而收進書包。然而空曠的街道讓人很難相信這裡有一堆小吃店、黃昏市場以及汽機車交雜的轟轟聲。有種鬱悶的心情流入,討厭的、無奈的、不想要的。心情彷彿自己是個上班族,正在為即將開始的星期一準備;養足氣之後,血管又將是明日大街的樣貌—熱鬧而充滿速度,以及為了什麼的幹勁。但我很不想要這種該出發卻又不想面對的心情,這其實說明了自己不愛這種生活。還是說我還沒適應上班族的生活呢?吳老師。

你說:「阿欣說過了星期三這裡拜差不多就要過完了,我覺得這是老了的一種心態。」我也有過這種想法,然後和仲秋阿姨嘆著時間過好快。但是並不是老,不是老油條才會有這種想法,也不是老人家。所有在生活中看不見熱情的人都會期盼星期假日的來到。這些人都很可憐。面對自己熱愛的生活,豈會有願意放假的一天?生命如此無奈,爬山、睡覺、看電影無法賺錢;或著說,誰真的願意當一個公所裡的蓋章機器呢?生命充滿無奈,我們被迫必須屈服某些經意與不經意的安排,然後時時安慰自己,說服自己工作充滿樂趣。

L,我想你會懂得。但是我還想說,與一個人相遇相愛也是經過某個力量選擇的,也許是自己,也許是也許。然而不同的是,我們不必屈從些什麼,一旦我們真心相待,我們根本不用去懷疑,不需要從中尋找樂趣,也不用去說服自己生命多麼美好,因為已經是了。我們會狂熱的繼續下去,心情不分星期一或星期日,天天都是貓兒滿足的呼嚕。

街上的線條越來越模糊,不想理會那些空氣是哪種口味。我回到家,客廳的燈是打開的,興奮油然生起,旋即明白是自己出門前開的。還是一個人的家。然而,我知道你都在,緊緊抱住我左胸膛的心跳,一起嬉鬧地跳著,邊嘲笑我不會跳繩的混亂腳步。

要一切都好。你溫暖我的溫暖了你。即便是空曠的小窩,卻也不若之前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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